虞烟两手环胸，背对着她盘腿坐在美人榻上，只留给她一个后背，与池砚生气时的动作神情如出一辙。

颜曦头疼地捏着眉心，轻啧了一声，坏脾气小性子还有蛮不讲理全留给她了，面对池砚的时候，她可不是这样的。

“我……”

虞烟还在气头上，直接捂住了耳朵，不听不听，王八念经。

龙崽崽面前她不能生气不能发火，还不能对颜曦生气发火了？

听听她的话，是人能说出来的吗？

即便卿窈是她生母又如何？

一没生她，让她胎死腹中，只剩下残魂。

二没养她，是颜老太婆将她养大的，上至琴棋书画下至修行，全部都是颜老太婆教的，和卿窈没有半点关系。

将她养大的人都要用死亡来换回生母了，她还怎么冷静？

虞烟闭上眼睛捂住耳朵，任由颜曦唠叨，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。

丝毫没注意到颜曦已经走到了她身后。

“老凤凰，你放开我！”

虞烟被她点了穴，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。

颜曦护着她的脑袋让她躺下，强行将祖神印置入她的体内。

“你到底要做什么？”

虞烟几番挣扎无果，不甘地躺在那里。

颜曦坐在塌边，握住了她的手，语重心长道，“不想听我唠叨也没关系，等我魂飞魄散了，就不用听我唠叨了。”

虞烟瞪她，以此抗议。

“封印松动，至多三百年，沧溟就会冲破封印，届时，整个苍生都会因他覆灭，所有神明，都将不复存在。”

“我在三千世界的入口设了封印，他们进不来，有祖神印和凤灵在，没有人能伤得了你，你和小砚会平平安安。”

“三百年后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，我会和沧溟同归于尽，以自身做阵眼，开启往生阵，你的母亲就可以回来了。”

“我死之后，六界太平，不会再起纷争和战乱，你也不需要牺牲自己去守护苍生，神界也不会像现在这般，一切都会恢复如初。”

“别逼我恨你，”虞烟声音哽咽，“你是祖神又如何？苍生不是你一个人的苍生，既然苍生要灭亡，为什么溟渊不去救，为什么要让你去救？”

“牺牲自我，在这里自我感动，你可曾想过锦宸？你可想过，你死了他怎么办？即便沧溟要冲破封印又如何？能封印他一次，就能封印他第二次第三次，你在这里自我感动什么？”

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伟大？你松开我！”

“师尊不能死，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他创造的，他若是死了，你们就都不在了。”

虞烟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是沧溟的女儿，我也可以封印他，我也可以杀了他。有什么事情，不能等我回神界再做决定吗？姐姐……”

“来不及的，”颜曦摇摇头，“你舍得抛下小砚吗？”

“那你就舍得抛下锦宸和我们吗？”虞烟几乎是吼出来。

颜曦摸了摸她的脑袋，“我自然舍不得你们，可我别无他法。”

“颜曦！”

“死劫，我必死无疑，横竖都是死，我为何要拉上你？我死了，就没有人唠叨你了不是？”

“我死之后，替我照顾好阿宸和孩子，”颜曦将灵力凝聚在指尖，“若是哪日你想起了今日的事情，就代表，我已经死了，如果还念着一点情谊，替我收个尸。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指尖点在眉心，虞烟闭上眼睛。

“虞儿，你怪我也好，怨我也罢，这次由不得你，就当是还了当日你母亲的救命之恩。你们三个，都得给我好好活着，活着等我回来。”

*

一个小时后，虞烟睁开双眼，手背抵着疼痛的脑袋。

瞥了眼地上的酒壶，缓缓坐起身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，她喝断片了？

揉着疼痛的太阳穴，脑海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耸动鼻翼，猛地一怔，闻了闻身上的衬衣，果不其然闻到了梧桐花香。

阿颜来过。

可为什么她一点都印象都没有？

“999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