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面面相觑后，微微变了脸色。
厉云霆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，修长的手指点在照片上，从左往右说出人名。
“这是成双，这个是我，第三个是顾辛城，那么站在前面的这个……”
厉云霆挑眉看向厉司然，“是你。”
他说得十分笃定，浓郁的眉头下，眼眸漆黑深邃，情绪难以辨明。
顾辛城眉头微蹙，池旭然握紧了拳头，有些不安。
这个时候竟然被厉云霆查到这些，如果让厉湛弘知道了，只怕会影响计划。
厉云霆要是恢复了记忆还好说，这个时候，压根不记得他们。
厉司然神色没有一丝变化，警惕道：“厉总想说什么？”
照片里的人，的确是他们。
否认了就是睁眼说瞎话。
尤其顾辛城和池旭然，完全跟照片里一个模子印出来，只不过长得更成熟一些罢了。
“我只想知道，既然十六年前我已经认识你们，为什么我没记忆？”
厉云霆决定来找他们，就不准备打哑谜，“为什么没有跟我相认？”
顾辛城担忧的眼神看了眼厉司然，抢先说：“厉总，一张照片而已，并不说明什么。”
“十六年前这张照片，兴许只是机缘巧合拍下来的呢？”
厉云霆显然不信，“是吗？碰巧你和成双厉司然都能好到今天，跟我就是巧合？”
池旭然没在照片里。
他不放心在厉云霆忘记这一切的时候，承认过往。
尤其，厉云霆是厉家的人。
为了谨慎起见，他补充道：“厉总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，由不得你不信。”
厉云霆置若未闻。
他看向厉司然，唇角微勾弧度，犀利的眼神一片探究：“你呢？也是这个说法？”
走到今天，厉司然比他们更明白有多不容易。
但是，他信任厉云霆。
厉司然犹豫片刻：“没错，那个男孩是我，十六年前我们的确认识，而且是朋友。”
顾辛城和池旭然同时愕然出声：“司然！”
厉司然看向他们：“事到如今，没必要再瞒着他，他也应该知道真相。”
“可你别忘了，那个人是什么人！”池旭然深深拧眉，不赞同这个决定。
顾辛城劝道：“司然，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厉司然陷入沉思。
厉云霆冷峻的面容上，挑起眼皮：“你们是在调查十六年前，格林大厦火宅一案？”
“这个案子，跟厉家有关，是吗？”
厉云霆的话，犹如掉落在湖面的石头，激起万千涟漪。
三人再次感到震惊。
不确定他到底查到了多少。
厉司然微微眯眸，“你在调查我们？”
“你想多了，我查的是自己，只不过凑巧查到了这些。”
厉云霆薄唇溢出淡嘲，“我想你们比我还清楚，我没了十六年前的记忆。
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，我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，这些，我比你们还想知道。”
他说得很诚恳，一贯高冷的面容在这一刻，眼眸里尽是诚挚。
三人都信了。
正因为知道厉云霆是什么样的人，所以选择了相信。
顾辛城叹口气：“十六年前那场火灾过后，除了我们，你也是幸存者。”
“只不过从那之后，你被接回厉家，我和成双都没再见过你。”
“直到我跟成双在云清重逢，也才知道你们结了婚。”
提起过往，几人的脸色十分凝重。
那是他们不愿意回忆的记忆。
再美好的回忆，在那场火灾降临之后，便成了噩梦。
池旭然的手在胸口衬衣口袋上摸索几下，摸出烟盒，拿出一根点上，径自抽了起来。
“想不到，你还是厉家人。”
池旭然吐出口烟雾，“你刚才也说了，大概也知道，这场火灾没这么简单，那么除了这个，你还查到了什么？”
厉云霆看得出来，池旭然还不算完全相信他。
对于十六年前的记忆，他一无所知。
对他们更是陌生，可因为纪成双的存在，他信他们。
“我手里没多少资料，不过能看出来，这场火灾不简单，跟结果不像。”
厉云霆直截了当道：“眼下，我只想找回十六年前的记忆。”
池旭然嗤笑：“是啊，你啥都不知道，就算我们说了什么，你也未必相信。”
顾辛城扯了下他衣服，温声道：“一如你所猜到的一样，十六年前我们的确是朋友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厉云霆顿了顿，眼眸愈发幽深，“我想知道，十六年前我在格林大厦是怎么生活的，跟谁一起生活，为什么会出现在那。”
三人面露诧异之色。
最终，两人都看向厉司然，示意他来说。
毕竟十六年前，他们关系更亲近一些。
“为什么不去问你爷爷？”厉司然疑惑地问，眉眼里一片锋锐之色。
十六年前的事，厉云霆的身世，没人比老爷子更清楚。
“成双从未跟我提起过，在这之前与我相识的事，即便到了今天，也不曾提起。”
厉云霆薄唇溢出苦笑：“以我爷爷的为人，当年既然让我和成双结婚，他又岂会不知道成双的过往。”
“成双不跟我提起，即便也有她自己的意思，也一定会跟我爷爷有关。”
厉云霆不愧是厉云霆。
他聪明敏锐，一语道破。
难怪厉氏集团在他的管理下，蒸蒸日上，被打造出今日的商业帝国。
池旭然把烟灭了，“司然，你决定吧，想说就说。”
顾辛城摊手：“我无所谓。”
有了他们的表态，厉司然眸子微浮起抹笑意：“你确定，真要知道？”
厉云霆勾了勾嘴角：“我能来找你们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”
“好。”厉司然爽快应下。
结果也让厉云霆满意，他们把所有知道的，全都悉数告知。
厉司然眼眸渐渐沉下，回忆起过往，声音低醇如同回放机的磁性声：“十六年前，我们不知道你叫厉云霆，都叫你云霆。”
“那时候，跟你一起的只有一个叫秀姨的女人，就连你姓什么，我们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时候最让我们羡慕的，是你不用去学校，常常有老师到你家里给你辅导。你少言寡语，性格孤僻，认识成双后，才跟我们熟悉了。”
“当时我们都以为，你父母太忙不在，直到出事前，厉家派人来接你回去，你还大发脾气，失踪了一整天，最后还是成双找到了你。”
“也是那时候我们才知道，你属于厉家，是个有钱人，可也没过两天，格林大厦就出事了。”
越说到最后，厉司然平静的声音就越低沉。
池旭然烦躁，又点了根烟。
顾辛城对厉云霆说：“我有阵子，查过你家的事，你父母在你三岁的时候，在国外出车祸身亡。”
“云霆，你没了十六年前的记忆，就算有些事让你知道，也会变得棘手。”
坦白了过往，他们的关系似乎更近了。
一如十六年前的关系。
彼此支持，彼此关心，彼此鼓励。
哪怕时隔十六年，少年时期的友情最为简单真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