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云霆目光若有似无看她眼。
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。
纪成双薄唇颤了颤，终究是没能说出一个字。
冯俏对厉云霆说：“云霆，我好了，我们走吧？”
厉云霆低低嗯了声。
见纪成双还是没上前跟他说一句话，他失望头顶，收回目光抬脚离开。
纪成双心脏狠狠抽搐一下。
看样子，他们回老宅吃饭吃的很开心。
兴许，是要在一起了。
纪成双忍着难受，垂下眼眸，走下台阶走向厉司然的车，上了副驾驶。
厉司然看到厉云霆了，诧异：“你们吵架了？”
纪成双喉咙干涩：“没有。”
“那是怎么回事？”
虽然厉司然隔得远，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常。
谁也没搭理谁！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他们之间有事。
纪成双淡淡扯了扯唇，苦笑：“反正都离婚了，这样的结局是迟早的事。”
“阿然哥，我饿了，去吃饭吧。”
厉司然扫了眼后视镜，开车离开。
厉云霆的车还没走。
从挡风玻璃可以看到，他们的车缓缓离开。
冯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，“这么做，就不怕她难过啊？”
厉云霆眸色幽深，薄唇溢出淡嘲：“你看她像难过的样子？”
冯俏心知肚明。
她和厉云霆之间，形成了一种默契。
她追求他，顺带配合演戏。
演暧昧。
对手是他，她还挺乐意的。
她笑了笑：“刚才那样，我还挺喜欢。”
冯俏把安全带拉好，系上，说完眼神直勾勾看着厉云霆。
厉云霆扭头，极其冷淡看她一眼，“我们之间，是合作。”
冯俏听不懂了，皱眉：“什么时候变成合作了？”
厉云霆说得斩钉截铁：“一直是合作。”
说完，他吩咐司机开车。
冯俏听明白了，脸色恍然。
他的意思是，他们之间任何时候，都是合作。
公司、私人。
这厮，说话还挺不留情面的。
冯俏这种人，越挫越勇。
他就是喜欢厉云霆的不可一世，这样的男人追求起来，才更有挑战性。
……
半个小时后。
纪成双和厉司然出现在西餐厅。
坐下，点好餐。
厉司然甩开白色餐巾，优雅地放在西裤腿上，“你说有事跟我商量，是什么事？”
纪成双喝了口水，放下水杯，“华娟昨晚在酒桌上，试图救我，后面被方广卫打了。”
厉司然秒懂她的用意，柔声道：“你想让我帮华娟，脱离方广卫？”
纪成双如实点点头，“他能不妥协不找我麻烦，同样也会选择放了华娟。”
厉司然沉思片刻，“并不是不可以，不过，我们以此作为要挟，要方广卫不为难你，现在又加一条，只怕他会恼羞成怒。”
纪成双微怒：“他何尝不是用手段，将华娟绑在身边？”
否则，以华娟今时今日的地位，根本不用再出卖自己。
厉司然眉梢微挑：“忘了？昨晚酒店里有什么？”
纪成双想了想，瞬间了然于心。
是电子偷拍设备。
方广卫肯定拍下了威胁华娟那些视频，以此作为要挟！
纪成双眼神更清冷恼怒：“他可真卑鄙无耻。”
厉司然知道她猜到了。
在他看来，纪成双一向聪明过人。
关键是，过目不忘！
厉司然摊手，“像这种人，玩的都很花，什么手段都有，昨晚是我们事先安排好，才能反客为主。”
那些电子偷拍摄像头的位置很刁钻，只要方广卫调整好位置，拍到的就只有女方，拍不到男方。
纪成双皱紧眉心。
她心疼华娟，也觉得可惜。
如果因此，让华娟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，过得何其煎熬？
她冲着昨晚的事，对华娟生出怜悯心和感激，就想试上一试，问：“可以想想办法吗？”
厉司然看出来她的决心，应下来：“交给我，我来想办法。”
纪成双感激道：“谢谢你，阿然哥。”
“又来了。”
厉司然伸手，跟个老父亲似的，拍拍她的脑门儿。
纪成双哭笑不得：“知道啦，以后不说谢谢总行了吧？”
厉司然笑笑，眸光幽深宠溺。
……
国新闻台选拔的时间，是在三日后。
在这前一天。
纪成双在家里准备明天的选拔。
林颐打电话来，赞许道：“成双，你选用的戒指材料和工艺，我都很喜欢满意。”
“你啊，简直太厉害，太有天赋了，跟当年的沈知秋有的一拼。”
再次听到沈知秋的名字，她已经淡定平静了许多。
制作一款戒指，再快也要三天。
显然，林颐看到实物了。
纪成双声音轻柔道：“您喜欢就好，再过两天，就能拿到了。”
“不着急，成双，还好有你们师徒两，不然我们家就真没这个传家宝了。”
“你太客气了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林颐笑得合不拢嘴，盛情邀请：“这样，过两年是司然他爸爸的生日，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顿饭，怎么样？”
两天后是八月二十八。
也是她的生日。
往年，她都是和厉云霆一起过。
如今离了婚，是要回家和妈妈成欣一起吃饭的。
她婉拒道：“不好意思，厉夫人，这几天我要准备新闻台选拔的事，可能去不了。”
林颐却不依不饶：“没关系的，你具体几点有时间，抽空来一趟吃顿饭就行。”
“司然他爸啊，只想低调，就是一家人吃顿便饭而已，如果你和夏设计能来，家里也能热闹一些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！
纪成双难以拒绝，勉强答应下来，“好吧，我尽量。”
挂了电话。
陆言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，纪成双想都没想直接划开接听。
焦急的声音即刻从话筒那头传来：“嫂子，杨钊大闹宋家，强行把宋歆瑶带走了。现在宋夫人气得，正到处找人，你快打电话给歆瑶试试，她一直没接我电话。”
纪成双闻言怔住，过了好几秒，“我现在打打看。”
挂了电话，她又马上打给宋歆瑶。
响了好几声，那头终于接了。
一接通，纪成双就问：“歆瑶？是你吗？你和杨钊现在哪呢？”
宋歆瑶恼道：“死渣男非要带我出来，说有话要跟我说清楚，把我带到了丽月湾。”
这是在浅水湾附近的别墅区。
纪成双心里紧张她，关心道：“杨钊没对你怎么样吧？”
“他敢！他要是敢，我剁了他不能人道。”宋歆瑶咬牙切齿说完。
又补充：“成双，你不用担心我，我没事，我也想看看，这个死渣男到底想说什么。”
“我先不跟你说了，挂了。”
说完，她果断掐了电话。
纪成双颇为头疼。
这风风火火的性子，是真不给她问具体哪个房子的机会。
纪成双回了个电话给陆言之，说明情况后。
陆言之一个头两个大，“这两人在我的星夜城，那么多人在拦着，都能把头都打爆，这下没人拦着，不得血流成河啊！”
虽然说得夸张，纪成双却也同样担心：“知道是在丽月湾，可不知道具体哪一套，我们很难找啊。”
“这个交给我，我去找他们。”
纪成双想也没想：“我也去吧。”
陆言之迟疑两秒，“行，你准备下下楼，我顺路，接你一起。”
……
不出半个小时，陆言之抵达绿洲，接到纪成双迅速赶往。
开了一段路。
陆言之有电话进来：“查到了，1314栋。”
陆言之：“……”
什么秀恩爱的字数？
他差点呸出声，“知道在哪了，1314号。”
纪成双试图再给宋歆瑶打电话。
对方开启了飞行模式，提醒不在服务区内。
同一时间。
宋歆瑶手里抓着烟灰缸，等着桌对面的杨钊，凶神恶煞地就要揍他：“有本事你别跑啊。”
杨钊无语：“你打我，我当然要跑。”
宋歆瑶低吼：“还不都是因为你不要脸，说什么当初离开都是迫不得已，是因为我妈妈。”
“杨钊，你说你是渣男就算了，怎么还怎么无耻呢，把脏水泼到我妈妈身上！”
她越说越气，一脚踩在桌面上，一个扑身，朝杨钊毫不犹豫砸去。
杨钊心惊。
她这简直是想要他的命！
幸好他及时避开，同时抓住宋歆瑶的手腕，拧眉道：“下手这么狠？你就这么想我死？”
宋歆瑶使劲挣扎，咬牙切齿：“这还要问？”
杨钊沉了沉脸色，夺走烟灰缸。
宋歆瑶挣扎，“死渣男，把东西还我！”
杨钊没什么好脸色，甩开她，力气太大，宋歆瑶摔在沙发上。
想起过往被背叛的委屈，宋歆瑶更气愤了，“狗东西！有本事把烟灰缸给我，看我怎么打死你！”
杨钊烦躁地扯了扯领带，“你这个脾气，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？”
宋歆瑶心脏划拉一下，讽刺道：“被你看上，我都觉得是一种侮辱。”
“是吗？”
杨钊直勾勾盯着她，鄙夷笑：“当初是谁追谁来着？不是你追我？”
宋歆瑶脸都绿了！
想起这段过往，觉得心痛非常，更多的还是后悔。
当初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，看上这么个狗东西！
“是我瞎了眼，如今看透了，你也离开了，就该理我远远地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？”
当初她哭得撕心裂肺，曾经发誓，见到他非杀了不可！
杨钊冷笑：“再怎么说，也是我把你从家里救出来，你就算再恨我，也不该对我下手这么狠。”
至今想起来，额头还隐隐作痛。
这个死女人，下手太狠！
宋歆瑶呛声：“我在家好吃好住，犯得着你大动干戈，差点把我家给拆了，把我带走？”
想想当时的情形，妈妈现在一定气死了！
杨钊看她这么生气，如何是聊不下去了。
他也不浪费时间，直接道：“我再说一遍，当初没有背叛你，我离开你，纯粹是因为，你妈妈警告我，不许再跟你在一起。”
宋歆瑶明显不信，“你给我闭嘴！别以为过去了这么久，随便说个理由，我就会相信你！”
杨钊坐下来，从桌子上拿起烟盒，抖出一根，点上火。
抽了口，吐出薄薄的烟雾，不羁又放荡。
“你可以不信，我说的是事实。”
杨钊又吸了口烟，缓缓吐出，自嘲地笑：“我们杨家跟你宋家比起来，是不如你们，但你母亲就不该那样侮辱我。”
“甚至，还威胁我，扬言如果我不跟你分开，一定让我们杨家在云清消失，宋歆瑶，你觉得，我还应该爱你吗？”
与此同时。
纪成双和陆言之赶到，听到这一切十分震惊。
竟然还有这种事！
宋歆瑶脸上表情震住。
好半晌，她皱着眉不敢相信道：“别以为你说这些，我就会信你，当初我妈妈，根本不知道我跟你谈恋爱，我压根就没说。”
杨钊好笑道：“是吗？当初几个保镖暗中保护你，这件事你也不知道？”
宋歆瑶脑子嗡的一声，脸色煞白。
她一开始不知道，后来却是知道的。
如今想想，综合杨钊说的话，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她嘴唇微微颤抖，“你没有骗我？”
杨钊表情淡冷，“事到如今，还有这必要？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不辞而别，宋歆瑶，事情的真相是，你母亲才是罪魁祸首！”
宋歆瑶懵住。
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样，身体一阵瘫软。
纪成双连忙过去，将她抱住：“歆瑶……”
宋歆瑶呆若木鸡。
好半晌，她愣愣的眼神看着纪成双，“成双，原来我恨了这么多年，都是拜她所赐！”
“二十五年了啊！她怎么就不能放过我？为什么，为什么？”
宋歆瑶一下一下捶着沙发，痛不欲生，声音近乎于嘶哑。
她太难受了！
这些年一直恨着的杨钊，竟然是那么的无辜！
陆言之粉色的头发下，表情满是错愕。
纪成双抱紧了她，心疼地安慰：“歆瑶，都过去了，咱们好好的，不想那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