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成双挺意外的。
她愣了几秒，才答非所问地转移话题，“是不是心情不好，都没好好睡觉了？”
所以才会打雷了，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。
说实话，她挺感激。
但走到这一步，谁也回不去了。
厉云霆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就像上次一样，在拒绝他。
这种不着痕迹的拒绝，才最冷漠，最决绝。
“我懂你的意思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厉云霆却一直拿着电话，迟迟没有挂断。
纪成双抿了抿唇，开了口：“以前真的很怕打雷，哪怕现在还是怕，但是再怕，我都会学着去改变。”
“你也是，好好生活，应酬的时候少喝点酒，少抽烟，好好吃饭，别太难过。”
他难过是一定的，这一点，她很清楚。
不管爱不爱她，就算是养了一只狗三年了了，忽然分开，都会舍不得的吧？
厉云霆淡淡嗯了一声。
喉咙干涩，像有什么读者，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。
女人啊！
狠心的时候，比男人做的还要狠。
上次说离婚的是他，后来舍不得的是他。
现在说离婚的是她。
她果断的就就像直接挥了一刀子，把他们之间的联系，斩断的干净利索。
挂了电话，厉云霆烦躁地起了身。
窗外，大雨滂沱。
他闷得慌，点燃一根烟，倚着门抽烟。
烟雾在脸上缭绕。
他的脸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，忽明忽暗。
漆黑的眼神一片阴郁，说不出的犹豫。
第二天中午。
苏清清醒了，纪成双迫不及待赶来医院。
厉婉心和苏昌明都在。
看见她来，又不好发脾气，他就下楼去了，顺道抽根烟。
纪成双挨着厉婉心，紧握着苏清清的手，担忧又关切的语气，“清清，疼吗？”
苏清清怕她难过，咧嘴笑，“不疼。”
纪成双的心刚落下来。
苏清清又扁着嘴，委屈内疚的模样说：“对不起嫂子，我没有听你的话，去找她们母女算账，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。”
纪成双心又揪着疼了起来。
尤其看到她一张小脸，苍白的像纸。
纪成双心疼的不得了，“傻瓜，说什么傻话，你人没事就好。”
苏清清这才放心。
还好，还好嫂子没生气。
纪成双看到她的情况，一颗心总算落回胸腔里。
因为通知了警方那边。
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做笔录，厉婉心让她好好休息。
养足了精神，才有精力好好说出当时的情况。
没多一会儿。
池旭然果然带着下属来了。
一个负责记录，一个负责询问。
池旭然是后者。
问的问题，无外乎对于当天事件的了解。
苏清清精神还算不错，就把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做了交代。
池旭然道：“这么说，当时是肖春颐把你推到墙上，然后又在推打的过程中，导致你受伤？”
“没错，是这样，那个老女人力气太大了，把我推到墙上，我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。”
“她们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们最好抓走他们，让她们坐牢，一辈子都出不来，免得破坏别人的感情。”
苏清清这一番咬牙切齿的话，带着点私人恩怨。
纪成双和厉婉心听了都有点无奈。
但她更多的是感动。
做完笔录，池旭然准备去找肖春颐和安柔。
纪成双和池旭然见过几次。
一来二去，也算熟悉了。
她直接问：“这样告得了他们母女吗？”
“这个很难说，苏小姐现在算是轻伤，有了验伤报告，到时告上法庭，应该能有三年左右。”
三年的话，太便宜她了。
但纪成双没有这么说，客气地道谢。
厉婉心脸色清冷，“无论如何，不能便宜了他们，警官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，我不能让我女儿白白受这样的委屈。”
池旭然职业性点了点头，“放心吧，我们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他没有多做逗留，跟下属去了另一栋楼层的私人病房。
厉云霆收到消息，很快来了。
他脚步匆匆，丝毫不减身上的冷峻矜贵的气质。
纪成双看见他，眸光闪烁了几下。
在他看过来的时候，很快垂下眼眸。
厉云霆欲言又止，本来想跟她打招呼的，无奈只能看向一旁的厉婉心询问和苏清清。
“怎么样了，疼不疼？”
苏清清一点没有受伤过后的娇气，笑眯眯道：“哥，你和嫂子怎么都一样，都是问我疼不疼，就不能问我饿不饿吗？”
生病了，尤其做了手术不久，都不能吃好吃的。
啊！
她好想吃火锅，烤肉，麻辣烫。
炸串、烧烤、小龙虾。
厉婉心无奈瞟了她一眼，“虽然没什么大问题，但好歹身上有伤口，在伤口愈合之前，这段时间你都要吃点清淡的，好好忌口。”
见她都能想吃的了，病人要是不舒服，才不会有好胃口。
厉云霆可算放下心，疼爱的口吻道：“人没事就好，等你好了，想吃什么，我再带你去吃。”
“好啊，那我要和嫂子一起去，哥你请客。”
苏清清瞥了眼，从厉云霆出现后，就一直不说话的纪成双。
她心里好难过，好舍不得他们离婚的。
纪成双一时间，不知怎么开口。
厉云霆豪爽地应下，说了一声没问题。
苏清清尽管知道，这是安慰自己，也抱着一丝希望。
气氛有些微妙。
纪成双一阵垂着眉眼，没什么话。
厉婉心看的出来，他们两人这是刻意疏离。
眼神变得幽深悠远，而后心里一声喟叹，也不好说什么。
肖春颐这边，池旭然过来，将她带回警局盘问。
她嘴里一直哭着喊着冤枉，“是那小妮子过来挑事，又是打砸，又是辱骂的，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，被她自己砸烂的花瓶刺伤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？”
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，胡乱抓人，信不信我告你们。”
肖春颐气急败坏。
池旭然四两拨千斤，“你对我们办案方式有问题，大可被盘问后，投诉也行，起诉也行。”
见他们铁了心的要带走自己。
肖春颐急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她平时再恶毒，再狠辣，也没真的见过这场面。
顿时害怕的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，求助的眼神朝着安柔看去。
“女儿啊，怎么办，妈妈这下要怎么办？”
安柔也有点措手不及，强自冷静问：“警官，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妈妈回去盘问，不是应该正常做笔录吗？”
“伤者苏清清人醒了，指证是被肖春颐推倒，导致受伤。”池旭然声音没有起伏。
不容她们母女再说什么。
直接将肖春颐带回警局审问。
等他们一走。
安柔六神无主，实在没办法了，给厉湛弘打去电话。
此时的厉湛弘，因为被公司罢免代理董事的职务，已经焦头烂额，怒气滔滔。
听见她的声音，更是没好态度地低吼：“你们母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以后有事与我无关，别再来烦我。”
啪一声挂了电话。
安柔气得摔了手机。
一个个都是这个德行。
这父子两，没一个好东西。
*
纪成双在医院，又陪了会苏清清。
因为不能太累，她要休息了。
纪成双打完招呼后，退出病房。
厉婉心握着她的手拍了拍，语重心长的味道：“你自己小产要休息好，清清已经没什么事了，你不用总往医院跑。”
虽然她脸上有一丝疲惫之色。
但气质上看起来，依旧清冷高贵。
纪成双能明白她的心意，只是有些事情，真的回不了头了。
于是淡淡笑道：“姑姑别担心太多，我有分寸的。”
这句话，话里有话。
都是聪明人，都听懂了。
厉婉心幽幽叹了口气，感慨道：“你这孩子，惯来独立懂事，做事总有自己的主张，看着温温柔柔，其实韧得很。”
“算了，我也不多说什么，还是那句话，我永远是你姑姑。”
厉婉心握紧的手晃了晃，以示真诚。
纪成双感动地一塌糊涂。
姑姑清清和爷爷，对她真的好的没话说。
她灿然一笑，“好。”
离开医院的时候，厉云霆坚持要送她。
明知道她不想跟他过多接触，他却全当不知道。
到了楼下，厉云霆用一种很幽深深情的眼神望着她，再次发出示好，“我送你吧，姑姑说得对，你应该好好休息，别太奔波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神浮起一丝伤痛，“今天是邱明出殡的日子？”
厉云霆颔首，“嗯，下午四点。”
纪成双注意到他额角的伤口。
忍不住想关心，却被生生压下来，疏离客套道：“谢谢。”
她就要走到路口打车，厉云霆三两步追上来，拉起她手腕，“为什么就是执意，不肯让我送你？”
纪成双真的不想再重复这些话题，淡道：“我们离婚了。”
简短的五个字，透出她异常的决心。
声音淡冷地如同一把刀子，在他心口上扎刀。
厉云霆忽然不知道说什么。
纪成双垂下眼眸，又是淡冷的语气，“松开我吧。”
这股为温柔坚决的力量，迫使他不得不松了手。
他无措地垂下手，右手无名指上，戴着结婚戒指。
纪成双打了车，走了。
车开到一半。
陌生号码打来电话，她犹豫几秒才接起。
“纪小姐你好，婚纱照已经制作完成，前两日没能联系到你，请问你有空来拿吗？”
婚纱照三个字，让纪成双很快浮起当日拍照的记忆。
那时候安柔阴魂不散。
当日厉云霆还护着她，推倒安柔。
没有多久以前的事而已，她却感觉，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。
婚离了。
再要这些，又有什么用呢。
“不要了，你们联系厉先生吧，如果他也不要，麻烦你们销毁。”
纪成双狠下心，挂断电话。
之后联系邱明的女朋友，要到了地址。
得知还在殡仪馆办仪式，她没有一点迟疑，直接过去。
似乎料到她会过来。
厉云霆比她先一步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