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小女人奇怪地看他，“你这孩子，你要记着这辈子的事做什么？徒增烦恼。”

等只剩下时落三人时，瘦小女人却笑着开口，“大师，我决定了，记忆就不删除了。”

她抬手，刚要擦掉，小鬼却更快一步，只是小鬼如今已很虚弱，无法凝成实体，他的手碰触不到瘦小女人。

惨白的脸上表情都丰富了许多。

没有小鬼的相助，瘦小女人会越发的怯懦无助。

若按她原本的生命轨迹，小鬼有两个选择，一是吸收阴气，那样就会伤害人类或是同类，如此，他便是帮了瘦小女人，此事的因果也需要她承担，二是他不久会消散。

“有什么话去警局说。”

时落应下，瘦小女人一个劲儿地说着感激的话。

眼看两个道士恨不得一头碰死，明旬开口了。

高个警察好整以暇地问：“谁能给你作证？我们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。”

“我不走。”小鬼忙说，“我走了，你怎么办？”

三名警察上前，将三个道士串成一串，“等到了警察局，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。”

中年道士也想将功赎罪，“警察同志，我要是主动交代了，是不是也能减刑？”

三名警察不欲与他们多说，将人带着往山下去。

两人连连说肯定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。

时落并未说过几句安慰她的话，可她就往那一站，冷淡的神情，不紧不慢的语调，让瘦小女人心底的惊惧就这么不知觉散了。

“你别哭。”小鬼竟有些语无伦次。

小鬼收回手，他深深看了瘦小女人一眼，嘴巴动了动，却没说出话来。

“你们那不叫领工资，那叫分赃。”高个警察纠正他们的话。

“我会好的。”瘦小女人这话不是哄骗小鬼，她真的打算从今天开始就改变。

只是小鬼仍旧犹豫。

“我得看着你过的好了，才能放心。”

其中一个道士指着昏迷不醒的观主，还有叫嚣的中年道士说：“事情都是他们干的，我们也就是跑跑腿。”

时落看瘦小女人，发觉她面相果然变了。

不过这二人一个好吃，一个好赌，中年道士跟观主却是一样的好色，是以，观主平日里更看重中年道士，许多恶事也是二人一起做下的。

“大师，您这么厉害，能不能让他重新投胎？”瘦小女人说：“他是个好鬼，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，他也不害人，我能感觉到他越来越虚弱了，我担心再过段时间，他就会消失。”

几人在山脚汇合。

“是。”

“是这样算的吗？”小鬼没好气地说。

“若他愿意，我会送他如轮回。”

瘦小女人虽然不懂，可她有预感，要是小鬼消失了，就再没机会投胎做人了。

“你别叫我孩子。”小鬼声音大了些，“我比你大很多。”

“这要看他们交代的事情有没有用。”高个警察配合明旬。

小鬼还是不放心。

“我，我，我们是不是要坐牢啊？”做坏事的时候没多少感觉，可事情败露，想到要做许多年牢，两个道士觉得眼前阵阵发黑。

观主需要这两个道士衷心，当然会给他们些利益。

她仰头，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小鬼。

“那得看你犯了什么事。”

“我就是想着，经历多了，我才站的起来。”瘦小女人又看向旁边的小鬼，“以前他帮我很多次，可我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他，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
他们不想坐牢！

有时落在前，就很容易想开了。

瘦小女人虽然心善，可又一直胆小沉默，无论上学还是在职场上，总容易被人欺负忽略，被欺负了，她反抗过，可反抗无用后，她就不再反抗了。

时落能看到小鬼的平生，她知道瘦小女人没说谎，这小鬼身上有功德。

另外两个道士紧靠在一起，面如死灰，他们有心想跑，可腿已经软了。

“那，那我们会判几年啊？”两个道士还是没力气站起来。

也只有跟小鬼说话时，瘦小女人才如此的鲜活。

了瘦小女人好一阵，小鬼妥协道：“你说什么就什么。”

想着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了，瘦小女人也不再逗他，便笑：“我们没必要纠结这个，只要你能好好的，我叫你大哥都行。”

瘦小女人相貌清秀，但是那双眼睛尤其大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，眼底也干净，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。

小鬼失神地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