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</p>
在我下定决心之后，还未付诸行动之前。两个黑影之间便已经起了争执。</p>
在瘦黑影一番苦口婆心，终于劝导胖黑影同意与他一同作案之后。瘦黑影便迫不及待地将一双罪恶的手，伸向了地上的女子。</p>
手伸到一半，却停了下来。因为胖黑影同时出手将他拦了下来。</p>
“你干什么？”瘦黑影正作案却突遭拦截，语气生硬而急躁。</p>
胖黑影说：“我是大哥，自然应当是我先来！”</p>
瘦黑影分毫不让，说：“你是大哥，应当让着小弟。”</p>
胖黑影道：“长幼有序，礼法如此，怎能轻易违背。”</p>
“狗！”一直言语颇为尊重的瘦黑影突然骂了出来，他叫道，“我们做这行勾当的，还讲什么礼法！无论过往还是将来，小弟对大哥言听计从，但今……大哥，兄弟就要争这个先了！”</p>
“你执意如此？”胖黑影问。</p>
瘦黑影答：“我决不肯让。”</p>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胖黑影沉吟了片刻，说，“那就按老办法，你我兄弟一决高下！”</p>
瘦黑影长叹一声，说：“好！”</p>
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，心中一阵窃喜，两个贼自相残杀，待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事，我便可以轻易将那可怜的女子救走了。</p>
然而……当我以为这将是异常残酷的生死较量时，其最终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。</p>
因为两人的对决却远不是我期待的样子。</p>
残忍的夜晚，残忍的月色下，残忍的蛇头山上，两个残忍的贼进行了一场并不残忍的较量。</p>
他们彼此冷哼一声，以装声威，并排站立，突然同时脱下了裤子，然后两道亮晶晶的水柱便从二人半截子处猛地喷了出去。</p>
两个黑影发出一连串用力的嚎叫，似乎都是拼劲了全部地力气。两道水柱奋勇争先，越滋越远，直到到达了一个再也不能超越的距离，陡然颓落，缓缓地收了回去。</p>
两个黑影同时打了一个冷战，各自收起姿势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其中的疲惫显露无疑。</p>
“哎......”胖黑影又是一声长叹，感慨道，“老了！遥想当年，迎风一丈，不输韩千浪，怎料如今，无风滋两尺，败给了你这个憋头孙！”</p>
瘦黑影也不气恼，反而越发得意，搓着双手道：“大哥承认，小弟就不客气了。”</p>
他狞笑着调头，猫着腰，冲着地上的那女子缓缓靠近。</p>
住手！</p>
眼见着那个贼行不轨，我忍无可忍，从树上大吼一声，一跃而下。</p>
脚底再次接触到那令人无法忍受的尖石，又是一阵骨</p>
骼碎裂一般的疼痛。我强忍着，缓缓抽出青光剑，青光剑在冷色的月光下发着青光。</p>
胖瘦两个黑影被我的突然出现吓懵了，两个人怔怔地杵在地上，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。</p>
然而，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，彼此相视一眼，道：“来者何人。”</p>
瘦黑影骂咧咧地说：“他娘的，扫了老子的好兴致，活得不耐烦了！”</p>
说罢，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尖刀，刀刃一尺多长，映着月光竟也显得十分冷峻。他大步向我走来，不停地晃着手里明晃晃的尖刀，大有要将我剥皮挖骨的气势。</p>
我不冷冷一笑，在我眼中，那个瘦黑影即将变成一具死尸。他也应当如此，这样的恶人死在我的剑下，绝不值得我泛起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。</p>
“兄弟小心！”胖黑影一声惊呼，却没能瘦黑影送死的步伐，同样也不会阻止我一挥而下的青光剑。</p>
青光潋滟，发出阵阵轻吟，血色喷洒，传来一声哀嚎。</p>
瘦黑影轰然倒在了地上，他便躺在了带着尖刺的碎石块上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感受到尖锐的石刺入骨的痛感。他瞪着眼睛，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惊恐。</p>
胖黑影满脸骇然，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，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之色。</p>
然而，他并没有想要冲上来与我拼命的意思。他不停地向后退着，颤声地问：“你，你究竟是什么人？为何要杀我兄弟？”</p>
我大义凛然地回应：“惩除恶，何须理由？”</p>
胖黑影手中一握，轻微的动作仍旧没有逃过我的眼睛。</p>
一声刺耳的拔刀声，胖黑影猛然冲了过来，他一跃而起，尖刀直刺我口。这一招来势汹汹，只可惜速度太慢了。</p>
胖黑影尤为靠近，他便以被青光的剑气划破了喉咙。他临死之前，仍旧十分不甘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女子，喃喃地说：“早知如此，老子便多喝些水了！”</p>
2.</p>
两个人就这么死了。</p>
我既没有夺人命的懊悔，也没有惩除恶的快感。</p>
我反而很疑惑，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何时开始有了变化。变得对生命有些冷漠，对生死越来越淡然。</p>
大概是，人经历的事多了，自然而然地都会有变化罢。</p>
我收起青光剑，走到地上那女子的跟前。她似乎是被两个人施了什么办法弄晕了，直到现在依旧是如死人一般地一动不动。</p>
我将她翻过来，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。那张脸的确很美，长发温婉，肤若凝脂，一弯细长的眉毛画得楚楚动人。</p>
只是......不知为何，这张脸上，说不出什么地方让我莫名觉得有</p>
些熟悉，一种十分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。</p>
我正疑惑地审视着。突然，那一弯细长眉毛下的两道缝隙陡然睁开，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。</p>
我吓了一跳，慌忙将她仍在地上，向后一矬。</p>
“哎呀！”</p>
那女子......不，是个男人！那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！</p>
我心中暗叫不妙，莫非中了什么人的计？我连忙将剑横在前，与那人拉开距离，喝道：“你是什么人？！”</p>
“哎呦！”那人满脸痛苦，好看的脸让他扭曲得不成了样子。他一只手揉着脑袋，说：“你轻一点啊，疼死了！”</p>
声音也很熟悉。</p>
我更加疑惑，再问：“你，你到底是谁？”</p>
那人瞪着我，伸手在腮边一扯，撕下一张人脸来。</p>
“余十三！”我已经看清了那张脸，那张被人.皮.面.具覆盖下的脸，就是余十三！</p>
我说：“怎么会是你！”</p>
余十三面无表，抿着嘴，也不说话。</p>
我将剑收了起来，走到他跟前，问：“你为何要打扮成这个样子？”我抬头看了一眼黑茫茫的蛇头山，又问：“你想混入蛇头山？”</p>
余十三不再沉默，他点了点头，说：“是！”</p>
我问：“你去蛇头山做什么？”</p>
余十三默然地站了起来，目光坚毅而愤怒，说：“我要去救我妹妹。”</p>
余青儿？</p>
我问：“她怎么了？”</p>
余十三说：“你离开青崖谷的那天，有一伙儿人闯入了青崖谷，烧了我的房子，掳走了青儿。”</p>
我问：“是黑蛇帮的人？”</p>
余十三点了点头，说：“我打听过，为首的那人叫韩千浪，是黑蛇帮采.花堂的堂主。”说完，余十三的脚步开始挪动，向着黑茫茫的蛇头山上。</p>
我喊住他，说：“就凭你一个人，恐怕到不了蛇头山就已经死了。”</p>
余十三停下脚步，沉默了片刻，说：“那又怎样？即便是死，我也要去救青儿。她还在等着我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