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池早被她抱得不能动弹，身体一下僵硬得像快木头。

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，轻声开口：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。”

玛尔奶奶放开她，看着她，眸还含着泪水，但笑容和蔼慈爱：“什么呢？”

“如果刚刚招魂失败，辛吉老先生真的去世了，你该怎么办？”

池早并不是故意要泼夫妻二人冷水。她只是……

忽然之间，想得到答案。

玛尔奶奶看向躺在床上的丈夫，他在对自己笑。

笑容温柔从容，一如往昔。

她也笑了，“和之前的答案一样，如果你也不能把他救回来，那我会跟他一起走。”

“……”

池早眸光微微一颤。

她又看向埃德加。

病床上的埃德加却朝玛尔奶奶伸出手。

玛尔奶奶心领神会，走回床边，将他扶起靠在床头。

池早就站在原地。

看着埃德加老先生靠近玛尔奶奶，轻吻她的脸庞，“不，不要这样。玛尔，我深爱的妻子。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向死亡，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，开心幸福地活下去，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自怨自艾。你难过，我便不能安眠。”

玛尔奶奶瞬间更咽不已。

半晌，才回吻他的额头，声音发颤：“好。我答应你。”

池早微微发怔。

可是……就像她失去谢云枝一样。

失去最爱的人，怎么可能不伤心？

怎么可能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？

她重活一世，倾尽全力，就是为了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。

可到头来，母亲还是死了。

她所做的一切，成了笑话。

命运在无情地嘲笑她的努力。

用谢云枝的死告诉她——

别白费力气了。

不管你做什么，到最后也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
这就是命。

要认命。

池早眼眸深处似有碎片粼粼，不知什么情绪在闪烁。

谢云枝离开那天的一幕幕，再次浮现。

她脸色微微发白，肺部的空气渐渐被抽干，呼吸也变得困难。

“池，你还好吗？”

玛尔奶奶察觉到她不对劲，忙出声询问。

埃德加看出她的痛苦和难受，以及茫然无措。

眼前的女孩有太多的故事。

从她托着那只鸽子，说出那句，“你身上承载的又是谁的灵魂”的时候。

而此刻，她的表现，态度，都昭示着她刚刚遭遇极端痛苦的事。

比如，亲人的离开。

或许是同样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最爱的人，到后来却没能成功挽留，痛失所爱……她藏住了自己的情绪。

把悲伤深深埋在心底，不停地积压，最后失去活下去的意义。

她又像一只迷途的羔羊。

找不到人生的方向，逐渐迷失自我。

“池小姐。”

埃德加靠在床头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，嗓音还带着初醒后的暗哑：“也许你深爱的人并不希望你为她的逝去而难过。人生在世，你不只是为了别人而活。只要尽力，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就好。”

“无愧吗？”

池早垂眸，苦笑：“不，是恨。我恨自己做了那么多，却依旧什么都没改变。”妈妈真的会像埃德加一样。

希望自己离开后，最爱的女儿不要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