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穆清一怔。</p>

萧飒怎么知道自己派英纷去打听过他的消息？</p>

她吃惊地抬头，就看见了萧飒那过于灼热的目光。</p>

沈穆清再一次怔住。</p>

那是目光里有着让人不容错识的企盼和期待！</p>

他企盼什么？</p>

期待什么？</p>

念头闪过，心底翻起惊涛骇浪……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地要从心底破茧而出……让她感到害怕……</p>

可她还没有得来及细想，萧飒已上前一步，咄咄逼人地问道：“你派了贴身的丫鬟打听我们家的事……为什么？”</p>

身高形成的差距在这一刻是如此地明显，压迫感让沈穆清第一次在萧飒面前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。</p>

“没，没什么事！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仓促而无措，“没什么事。我就是那天在一文茶铺的巷子口看见你了，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，还穿着粗布衣裳，没有带小厮、随从……”话说到这里，她突然有些心虚起来。</p>

“萧飒，我们是朋友吧？”</p>

有些困惑的样子。</p>

萧飒愕然，然后点了点头。</p>

沈穆清微微地笑起来：“朋友应该互相帮助吧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？能不能跟我说说？也许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？”</p>

萧飒眼底就绽开一丝笑意，然后这笑意渐渐从眼底溢出，落在眉梢嘴角。</p>

“你以为我出了事，所以才去找我的？”</p>

他的声音很轻，像吹过树梢的风般的柔和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。</p>

“穆清，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，所以才急着找我！”</p>

萧飒再一次地问她。</p>

与第一次不确定不同，这一次，疑问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变成了肯定句——而且随着他这句说出口，他的神态也变得平静、温和，还隐隐有了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，让他显得成熟而稳重。</p>

沈穆清突然间就松了一口气。</p>

萧飒的这种态度，让她感觉到熟悉和安全。</p>

彬彬有礼，自信内敛，既不和人过分的亲昵，也不和人过分的疏离……就像她以前公司里比较要好的男同事。困难的时候会在一定的范围内帮你，失意的时候会有一定的范围内安慰你……那种从比朋友多，比恋人少的距离，让她感觉到安心。</p>

时光会让一切改变。</p>

两人毕竟有快三年没有见面了。</p>

少年时淡淡情愫，说不定萧飒早忘怀，或是把它当成一件羞涩的事压在了心底——当时自己毕竟还是有夫之妇！</p>

沈穆清释怀。</p>

自己太过多疑了！</p>

萧飒的目光本来就很明亮，少年时看人就很锐利……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慢慢长大。</p>

她笑颜如花：“当然是担心你出事，所以才去问的？”</p>

萧飒望着那娇艳可人的脸庞，微微笑了起来。</p>

穆清有一种非常敏锐的直觉……这直觉让她对自己的行为判断对错。就像在马车里——自己什么也没有说，她凭着感觉就做出了决定……虽然让他伤心欲绝，冷静过来一想，却是最正确的决定。</p>

还有在药王庙。</p>

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，她偏偏就找上了自己……</p>

萧飒的笑容更深了，目光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溺爱。</p>

“我没出什么事。”他笑道，“是我三哥出了点事！”</p>

沈穆清一听，立刻大松一口气。</p>

“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事？”说完，她一颗刚刚落下的心又高高悬起，“你三哥出了什么事？为什么你要卖院子？还有，你怎么在京都？”</p>

萧飒笑起来，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。</p>

“今年春天，三哥收了一批瓷器运到泉州，和萧成，哦，就是我那个庶出的大哥，两人准备合伙做海上生意。谁知道船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海啸……血本无归。这眼看着到了腊月，家里要拢帐了……当初他帮过我，我就想帮帮他。”</p>

兄弟之间能互相帮忙，这是好事，自然要支持！</p>

沈穆清点头：“差多少钱？”</p>

萧飒一怔。</p>

“我手里还有点积蓄，”沈穆清笑道，“就当是借给你的。等你三哥缓过气来了，再还我也是一样。生意人嘛，总是有亏有盈的时候！”</p>

萧飒目光一闪，低声道：“还是算了吧！数目太大……”</p>

沈箴在狱中，真是多亏有他帮着跑前跑后的。就当是还这人情债吧！</p>

“众人拾柴火焰高嘛！”沈穆清笑道，“你说说看，我量力而行帮一把吧！”</p>

萧飒面无表情，怔怔地望着她，没有作声。</p>

“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差钱！”向人开口借钱，总是件为难的事。沈穆清语气促侠，“要不然，你也不会去卖院子了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