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库普，你怎么了？”

搬了一下午器材又熬了小半夜积累的疲惫加重了一点，主体意识渐行渐远，那些杂念愈发活跃。

而很可能暂时分类入实验工具的扈从就被暂时忽略了，没有被给出新指令。

“它不仅在液化，还在活化，这就是它特性的表现。而条件么”

库普努力站起身来，走到桌边俯视玻璃皿。黑色像热锅上的黄油颗粒般晕开、流动摊薄，散发出需要凝神抵御的莫名吸引力。

库普不敢置信地用那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腰部。在刚被强调过危险性后，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
而好奇的源头再次回应了他。随距离接近，黑点的波动感更加真切，锐利的轮廓在眼中意外清晰。

“还是很抱歉，打断了您。”后怕涌上头脑，狂跳的心脏锤击得头脑跳痛，在库普看来，这仍更像是一次很不应该的人为错误。

库普坐直了身子，前倾靠向桌面，试图满足这种好奇心。

已经没有两个人观察对照的必要，克拉夫特放弃了屏蔽那个“位置刚好”的污染源，独自端着镜片监视起熔化过程。

没了透镜的帮助，样品在眼里重新变成了分辨困难的黑色小点，看不清任何细节。

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，这些想法从头到尾的来历都明明白白，可追溯好奇的产生、到最终动作的实现。

“不过这并不算你的问题，甚至你的表现还不错。”

“实际上，没有。已经够清楚了。”克拉夫特走到桌前，背对他举起左手虚握，仿佛费劲在抓住什么东西，或向空间中施加某种力量。

充满了神秘感，一种能勾起最原始、最纯朴好奇心的神秘感。

“集中精力，库普，你应该把这当成战斗来看。”克拉夫特离开座位，把吓出一身虚汗的扈从连椅子带人拖到靠墙位置，“很少有人能有第二次为分神付出代价的机会。”

那些碎碎念稍退了半步，让路给半途插入的新进程——得先去洗个手。这阻拦了继续伸手的冲动，让他摇晃着想要站起来。

想法一经诞生，就在脑海里徘徊不去，并派生出更多的延伸：它是冰凉的还是温热的，油脂般滑腻或冰水一样清爽，甚至会不会是有弹性的？都要接触后才知道。

即使是在有事先警示、上岗培训的情况下，能自主意识到不对也至少达到了克拉夫特心目中的合格标准。

他对此已经习惯了，并不自觉地养成了一种医疗工作中特有的秩序性。

教授还在问为什么，但以库普平日了解，里面听不太出疑惑意味，倒像是巡察诊所时对跟随者的发问，答案早已酝酿、就等脱口而出。只不过这次询问的对象是自身。

“从今天开始，你正式升职为我的助手了，经过特训后上岗，真正操作实验。”克拉夫特倒退远离桌面，那些黑色的流动很快出现了可见的迟缓，趋于凝固。

“听起来有点难。”

“当教授助手、实验员享受讲师工资，学习时期也算。”

“我可以努力下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