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司然和顾辛城、池旭然对视了眼。
失忆了十六年！
看样子，是有望恢复记忆了。
厉司然淡道：“之前他住院那几天，有所耳闻。”
陆言之明显不信：“当时就没几个人知道，难道是……”
他脑子里浮起一丝猜测，看向楼下的纪成双。
几个女人还在喝酒聊天。
宋歆瑶仿佛不会累似的，唱完一首，接着一首。
纪成欣左右看了看，说：“怎么那几个男人都不见了？”
正巧。
沈靳言从洗手间回来，合身的西装，剪裁得体。
优雅帅气，银丝框眼睛后的一双眸子，更是勾人夺魄。
纪成欣瞬间心跳加速，红了脸。
这男人，真好看啊。
纪成双回头看，发现几个男人在楼上。
灯光闪烁，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。
她心里隐约不安，站了起身，“在那边，我上去看看。”
沈靳言微笑说：“我看他们几个男人有话在聊，你去了可能就不聊了，我去看看吧。”
纪成双心想也是，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有劳沈律师了。”
纪成欣目送他走开。
离开前，沈靳言的目光还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。
哪怕只有一眼，都让纪成欣心跳加速，面红耳赤。
纪成双看破不说破。
优秀的男人，是个女人都喜欢。
她也希望成欣早点从过去走出来，找到新的感情，合适的人。
这样妈妈就不用再为她们姐妹担心了。
……
“我不知道老厉为什么会失忆，医生这么说的时候，我还觉得奇怪呢。”
陆言之收回目光，眉头轻皱。
厉司然意有所指道：“兴许，发生过什么，只有他，或者厉老爷子才知道的事。”
陆言之自然是不知道的。
沈靳言走了上来，颇为犀利道：“看样子，厉先生知道些什么？”
沈靳言声先至人后到。
探究的目光一一从厉司然顾辛城和池旭然身上扫过。
看似斯斯文文的外表，有着一股明显的锐利。
三人神色警惕。
顾辛城望着他，站起身，“沈律师想多了，我们不过是关心成双，顺道了解下厉总的事。”
沈靳言似笑非笑：“这么看来，你们和成双的感情不错。”
“对了，顾总以前好像也在格林大厦住？”
话音落下，三人抬起眼皮，纷纷变了脸色。
沈靳言脸上没什么表情，说的话犹如落在湖面上的石子，荡起涟漪。
他观察三人的表情，径自说：“据我所知，十六年前，格林大厦发生一场严重火宅，后来导致爆炸，整座大厦轰然倒塌。”
“当年整座大厦死伤百来人，顾总和成双就是其中的幸存者之一，我说得对吗？”
顾辛城沉下眼眸，“你调查我？”
沈靳言轻笑：“别误会，只是无意中调查十六年前这个案子，顺道差到了点什么。”
厉司然眸色锐利，盯着他，问：“你还查到什么？”
沈靳言没有透露，“应该你们知道的，我也知道一些。”
说完，他扫了眼池旭然：“池警官应该查到了不少才是。”
池旭然被点名，生出了一股危机感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“别紧张。”
沈靳言勾起薄唇，淡道：“我对十六年前的事不感兴趣，只是因为厉云霆的关系，才有点好奇而已。”
陆言之听得都懵了。
什么十六年前，什么顾辛城和纪成双认识。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？
好好的庆祝会，都快变成阴谋论了！
厉司然拧眉，陷入沉思。
宋歆瑶自弹自唱结束。
酒吧陷入安静。
比起一楼女人们的活跃气氛，楼上这边显得异常紧绷。
厉云霆缓缓坐起身。
微闭着眸子，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，“这么来看，你们都知道我脑子有问题。”
他说的风轻云淡，实则声音冷的瘆人。
陆言之怔住。
好几秒才连忙解释：“不是，之前医生这么说的时候，我是怕会影响你，所以才选择瞒着你。”
厉云霆站起身，身高颀长，气场凌厉。
他扫向厉司然，猜测道：“你们的事，都跟我有关？”
刚才的话题，他都听见了。
虽然没暴露太多，但言语之中透出的讯息，令他有所怀疑。
顾辛城和纪成双认识，又认识厉司然和池旭然。
关键是，还都是十六年前就认识了。
而他，恰巧对十六年前的记忆一无所知，这让他很难不忘身上想。
顾辛城迟疑，看向厉司然，眼神示意他不要说。
厉司然神色温淡，扯了扯唇角：“你的想象力挺丰富，只可惜，不是。”
“是吗？”
厉云霆明显不信，“十六年前到底藏着什么秘密？”
厉司然走到栏杆往下看，神色渐渐变得高深莫测：“今天都来为成双庆祝，就别去揣测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了，厉总，你说对吗？”
说完，他才淡淡看向厉云霆。
厉云霆走过去，正好，纪成双看他们这么久都不下楼，扭头往楼上看。
视线对上厉云霆的，看见他和厉司然站在一起。
距离隔得远，灯光从他们脸上一闪而过，忽明忽暗，看不真切什么表情。
纪成双招手，示意他们下去。
厉云霆不忍扫兴，抬手回应，冲她温柔地笑笑。
敛了目光，看向厉司然，又变得淡冷凌厉，“你不说，我也会去查。”
说完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，下了楼。
沈靳言若有所思，并未说什么，跟着下楼。
陆言之下楼之前，看了看他们，说：“不管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老厉，我希望你们别做伤害他的事，别让嫂子难过。”
他说完走了。
顾辛城和池旭然同时看向厉司然。
顾辛城皱了皱眉，“看来，这件事迟早瞒不住。”
厉司然风轻云淡勾唇，“走到这一步，我们还指望能瞒很久？”
池旭然双手叉腰，暗色衬衫衬托的他硬朗的汉子形象，更加立体。
“想不到沈律师知道这么多，要是我们能一起合作，说不定对调查更有帮助。”
厉司然眸色暗了暗，“别忘了，他跟厉云霆是一边的。虽然我也姓厉，但是两个厉家之间的仇怨，不是我个人就能化解的。”
顾辛城脸色愈发幽深，并未再说什么。
池旭然道：“跟十六年前的事情比起来，这点仇怨不算什么。厉湛弘现在势单力薄，正是我们对付他的好时候。”
“帮厉湛弘做事的，除了被抓紧去的杨亮和邱涛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，那就是云远的倪天。”
厉司然沉声道：“在掌握十足的证据之前，还不能轻举妄动。”
……
厉云霆下楼，来到纪成双身边。
纪成欣识相地坐另一边去，让厉云霆靠着纪成双坐一起。
厉云霆一坐下，就抬起手，从后肩伸过去搂着她，把她抱在怀里，亲昵道：“开心吗？”
纪成双乖顺地点头，抿唇笑：“开心。”
尤其看到他和厉司然和平相处，才是最开心的。
她问：“你们在楼上聊什么，聊这么久？”
厉云霆不想让她担心，随口说：“男人聚在一起，什么都说。”
纪成双好看的眉眼上扬，“这么和谐？”
厉云霆猜到她在想什么，捏捏她鼻翼，宠溺道：“想什么呢，还能打架不成？”
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只要厉司然对你没有非分之想，倒是个不错的人。”
纪成双顺着他的话说：“阿然哥的确不错。”
厉云霆皱眉，不喜欢听她夸别的男人。
还没说话，又听见纪成双发自内心道：“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，很好的朋友。”
像十六年前那样。
当然，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。
记忆都没了，再说出来，只会让厉云霆胡思乱想。
厉云霆胸口才燃起来的不满，像被一盆水浇灭了。
他手指在她肩上，轻轻摩挲，试探性问：“在你眼里，是我重要点，还是你的阿然哥重要点？”
厉司然三人从楼上下来，朝这边走来。
纪成双没注意到，几乎想都没想，回道：“一样重要。”
厉云霆不满蹙眉，真是贪心的丫头。
纪成双细细想了想，划分道：“不用的是，你是我喜欢的人，他是我喜欢的哥哥，你们对我来说，都是同等重要的亲人。”
厉云霆这才满意，心都快化了。
他眼底跃起抹炙热，心满意足地道：“这么说还是我比较重要。”
纪成双红唇动了动。
他知道她是个直女，怕说出来的话不会太中听，薄唇凑过去，吻住。
厉司然脚步停顿，眸色黯淡。
刚才纪成双说的，他都听见了。
这一幕，也都看见了。
心脏隐隐跳动着一丝疼痛，他强忍着，面上看来极其平静。
宋歆瑶唱累了，从台上下来，来到他身边。
看到厉云霆的唇刚从纪成双的唇上离开，她似乎懂了。
把脸凑到厉司然面前，笑得明媚：“别看了，喝酒吧？”
厉司然温淡拒绝：“喝够了。”
宋歆瑶一把拉住他手臂，走到另一桌，按住他肩膀坐下。
“等我下。”
接着，抬着一打啤酒过来，放在桌面上，迅速开了两瓶，“就喝啤的，可以吧？”
话音落下。
她递给厉司然一瓶。
厉司然久久没有接。
宋歆瑶直接塞进去，“喝吧，人这辈子要经历的可多了，只要熬过去了就行。”
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，柳暗花明又一村，指不定你下一村更适合你呢？你又何必看着眼前的眷恋不舍？”
厉司然神色有所松动，扯了扯唇，“你道理不少。”
宋歆瑶猛喝了几口，擦了擦嘴，“嗯，我失恋的时候悟出来的。”
说起这个，杨钊来了。
来的匆匆忙忙。
他对陆言之说：“我那边有点事，一忙完就赶来了。”
陆言之拿着手机在给谁发消息，杨钊忽然出现，连忙把手机关了屏幕。
目光四处逡巡，指了指宋歆瑶的方向，“她在那呢，你自己过去，跟她好好聊聊。”
杨钊皱眉：“你跟谁发消息呢？神神秘秘的。”
“一个朋友，哎呀，你别废话了，快过去。”陆言之把他推开。
杨钊这次来，也是为了宋歆瑶来的。
当年的事，到底是他处理得不够妥当。
宋歆瑶和厉司然喝得正欢，杨钊走过来了。
“歆瑶。”
宋歆瑶抬头，看到他，对厉司然说：“你等我会，我去聊几句。”
厉司然微点头：“请便。”
宋歆瑶拿着啤酒起身，顺手又拿起一瓶，朝杨钊抬了抬头示意到一边去。
不等杨钊开口，宋歆瑶率先说：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，上次我打破你的头，是我不对，你别跟我计较。”
说完，用牙咬开了酒瓶盖，递给杨钊。
杨钊看她这么利索的样子，眼神惊喜，觉得她变了。
宋歆瑶碰下他的酒瓶子，率性地说：“喝了这瓶酒，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，怎么样？”
“成。”
杨钊眸光赞赏，看她喝了，他也喝。
宋歆瑶直接把一瓶酒全喝光，倒过来摇了摇，“干了。”
杨钊喝酒这一点，还可以。
见她都干了，自己总不能输了。
于是咕噜咕噜，喝光一整瓶，也倒过来示意，“干了。”
宋歆瑶看着他，他也看着她。
看了会儿，两人释然地笑了。
原来有些仇恨，并不是放不下。
放不下的，其实是当初的付出。
以为没有得到重视，痛恨对方的无情。
当知道结局并非如此，便会发现，原来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情感有没有被尊重，并非被抛弃。
这一夜，他们都放下了身份的光芒。
喝酒聊天，放纵自我。
他们谈地，时不时开开玩笑，气氛一度十分活跃和谐。
宋歆瑶和厉司然喝酒，纪成欣和沈靳言说说笑笑。
厉云霆和纪成双恩恩爱爱。
其他男人，喝酒聊天，聊工作，聊时事。
唯独陆言之，拿着手机不停发消息，显得他孤零零的一个人。
头一次觉得，星夜城十分寂寥。
一场庆祝狂欢结束。
午夜时分。
陆言之送他们出门，眼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开车离开。
厉云霆坐在后车座，放下车窗，“今晚的账单，明日一早我让人给你转。”
陆言之粉色头发被风吹乱，喝得微醺，随意摆摆手：“走吧，不着急，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话没说完。
车已经从面前嗖的一下，开走了。
走的还挺利索。
身旁的纪成双噗嗤笑出声：“言之还没说完话呢，你就走了，太不礼貌了。”
厉云霆挑眉：“看不出来，他正急着找人呢。”
纪成双疑惑：“找谁？”
“是谁不知道。”
厉云霆跟她十指紧扣，眼神漆黑温柔，像藏入了月光，“一晚上都在拿手机聊天，只会是女人。”
纪成双幡然领悟，“还是你了解他。”
她说着，缓缓把头靠在他身上，亲密地抱在一起。
厉云霆伸出手，搂紧了她，眼神炙热，暧昧道：“今晚上，去你那，还是回我那？”
纪成双心跳不由加速，瞬间红了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