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琴是张家这个泥窝里出来的金凤凰。

张琴爹妈长得普通，加之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，夫妻两是又瘦又黑，但是生出来的张琴从小漂亮到大，皮肤还白，个头也比夫妻两都高，村里人常开玩笑，说张琴不是张家父母的亲生孩子。

五十多年前的山沟里，生孩子没有要去卫生院一说，因此少有抱错一说，再说了，当年他婆娘生孩子，他就在外头守着，更不可能抱错。

既没有抱错，那就一个可能，张母背着他偷人了。

村里人有人是开玩笑，有人是真这么觉得，张父听得多了，就上心了，他越看大女儿越不像自己，也就越发肯定张母给他带绿帽子了。

他们整个村子也没几个长得好的，丈夫怀疑那姘头是来村里的知青，为此，他还暗暗比较了大女儿跟村里男知青的长相。

后来他愣是觉得大女儿跟其中一个项姓男知青的鼻子有点像。

张母被打的好几次要寻死，后来村长上门了。

村长当着全村人的面跟张父说，他问过人家项知青了，人家项知青根本都不认识张母，人家也不可能看上别人媳妇。

张父还是不信，他还趁着张琴睡觉的时候扎破她的手，取了血，又跟自己的血一起滴在有水的盆里，没想到两滴血还真融合在一起了。

村长就把孩子给扔了，就仍在山上。

当年她不愿差张琴太多，嫁的是村长的儿子。

“那张家大姐现在是住镇子上还是住市里？”锤子低头问。

想到这事，大姐不得不感叹还是张琴看的明白，张琴那长相，村里知青十个有八个都明里暗里跟她示好过，也有说要带她回城里的。

“再说了，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，大东他性子冷，就会闷头干活，除了他姐，对他爹妈一天到晚都没几句话说。那三个又抱团，会说好听话，他们爹妈肯定是喜欢那三个。”那时候生活困难，他们爹妈有点吃的喝的都留给三个小的，还有他们的爷奶也是。

“也就一般吧。”毕竟过去许多年了，大姐对过去的事记得不清，“大东跟那三个年纪差的大，大东又天天干活，哪有时间跟那三个相处啊？”

“是有人托我们找张大东家人的。”这也不算是谎话，只不过托付他的人是张大东本人罢了。

屈浩不善说谎，要是说出事实，又怕吓着这大姐，他只能看向锤子。

不管需不需要，锤子又问了张大东三个兄弟的家庭住址。

那时候改革开放，主任儿子自己下海做生意，就卖开店卖衣服。

锤子用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尖，“这个——”

锤子先跟大姐道谢，后又问：“姐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，张大东大姐家的地址？”

后来有一回张父让张母去带女儿去镇子上买衣服，就被当时供销社主任的儿子给看上了。

“现在她在不在镇子上我不知道。”大姐说：“上回我见到她还是清明节，这都好几个月了。”

锤子愣了一下，而后揽着屈浩肩膀，“一针见血啊兄弟！”

后来那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了，是个女儿，却没等到知青回来。

“他是鬼。”屈浩说了一句。

张琴都拒绝了。

大姐专门问过那村里的人，人家说这事是真的，她就打消了找知青的想法。

大姐信了，她告诉锤子张琴的地址。

大姐一副我懂的表情，“不好说？”

在那时候的人眼里，县城就是大城市了。

张父觉得这丫头长得好，以后就能嫁的好，他们家也能多收点彩礼。

两人的不语在大姐眼里就是默认。

张父比较了一下自己的大女儿的耳朵，越看越像，他又想到滴血验亲，觉得可能是他家祖宗仙灵了，让他生出来个漂亮闺女。

张大东被困了几十年都熬过来了，应当不会那么脆弱。

“上回她来，我问了，张琴跟我说，她跟她对象现在还能动，就住镇子上，等以后自己不能照顾自己了，再去城里，城里看病方便，生活也便利，她几个儿子都说要请最好的护工照顾他们夫妻两。”

按这位大姐的说法，张大东父母对他没多少念想，唯一惦记他的就是他大姐了，为了那小鬼走的安心，倒不如直接带他去见他大姐。

“你们是哪个知青的后辈？”大姐好奇心上来了。

大姐上下打量屈浩一眼，“你这年轻人一看就有钱吧？你们要是上门，那三个可就得巴着你了，到时候你的钱包可要出血了。”

到底再没有做出当众打媳妇闺女的事。

姑娘还没结婚，不可能带着个孩子。

张大东只懵了一瞬，他恢复一贯冷酷的表情，“我最惦记的也只有我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