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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0章 父与子(1 / 2)

第220章 父与子

十八年前,冬至。

呼呼~~

横风扫过梁洲关外的无尽雪原,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尽头,惨白月光照亮了一望无际的大地。

荒原之间,生着一堆篝火,旁边是油布临时搭建的三角帐篷,木桩上拴着两匹马。

两个身着羊皮冬袄的男人,在篝火旁席地而坐。

一人手拿酒囊,以木棍穿着兔肉,在火上烘烤。

对面之人,则拿着一根银簪轻轻摩挲,身边插着一把黑鞘老刀。

烤着兔肉的男人,拿起酒囊灌了一大口后,口鼻吐出白雾,茫然眺望北方雪原:

“远峰,都找个把月了,你到底在找什么,至少和我说一声。”

对面的男人,面相三十出头,相貌颇为俊朗,名为裴远峰,江湖上也称郑峰,不过这些早已成了过去。

现在的裴远峰,只是个远离江湖与俗世,漫无目的在外游历的边城浪子。

“哦……”

裴远峰身形坐直了几分,示意旁边的板凳:

“堂堂,外面在放炮仗,你不出去看看?”

夜惊堂打量一眼后,并未跑下土包,只是指向远方:

“我现在都打遍红河镇十五岁以下无敌手了,怎么才算宗师?”

裴远峰快步来到马车跟前,挑开车帘查看,却见车厢里躺着个仆人打扮的人,背上插着箭矢,靠在车厢角落已经气绝。

“整天就知道叽,你再长胖,小心过年被人偷去炖了……”

“君山台不着急,还是先去外面见见世面的好。对了,你别往北梁跑。”

“知道的还挺多。怎么?想娶个这样的媳妇?”

裴远峰对此言丝毫不奇怪,江湖上的年轻刀客,刚刚出山的第一站,一般都是君山台。

“知子莫若父,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?这样的女人,没个宗师的本事傍身,根本没机会娶回家,你就别想了。等你长大,再练成宗师,人家早就嫁人了……”

而相较于逐步走上正规的镖局,担任大东家的裴远峰,则因为把精力全放在养子上,放弃了心中所求,一口气散了,变得日渐消沉。

裴远峰待喂完后,把小娃娃抱起来,放在温水之中。

“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,不是为了打打杀杀。刀在手不用,总好过遇上事情力不从心连家都保不住,我是过来人,这话你可一定得记着。”

飞驰而来的人影,看起来长途奔波,却没有风尘仆仆,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干净衣裳,头上带着帷帽,看起来是个出身很好的女人,和土黄色的边关小镇比起来,显得格格不入。

红河镇的小镖局里,因为多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娃娃,原本只有死气沉沉的气氛,活跃了许多。

“前面二十里的岔道往右走,等出关往东北方走,具体多远我不清楚,没去过。那里是关外,寻常人不准出入,你去那边做什么?”

夜惊堂抬眼看去,却见官道的尽头,有一匹马从远方跑来,往北方行进,马匹很是雄壮威武,和镖局的寻常马匹天壤之别。

已经有了白发的镖师杨朝,端着酒杯坐在身侧,轻声说着:

裴远峰摇头一笑,没有多言,只是从椅子旁边拿起酒壶,给夜惊堂倒了一碗酒:

“和北梁通商后,这日子过的确实舒坦了不少,镖局的生意,较之往年翻了几倍,这女皇帝看起来还是有几把刷子。要是没了洪山帮、马帮这些匪寇,这日子就真舒坦了……”

“进屋睡吧,在这里小心着凉了。”

“大过年的,说点吉利话。我听说江湖上的高手,正常都能活百来岁,五十岁都算正值壮年。”

“……”

轰隆隆……

“小娃娃,天琅湖走那边?还有多远?”

“唉……”

“我好奇问问罢了……”

“嗯?为什么?”

“嗯……要不以后当我杨家人,跟我姓杨,名字吗……过去的事儿,就过去了,以后就叫杨重新,重新开始……”

“咕……”

闲谈良久后,夜惊堂先行离席,来到后院。

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夜惊堂,裴远峰想了想道:

“嘿?”

杨朝站在跟前打量,瞧见小娃娃不哭不闹,还左右打量,笑道:

“这娃娃看着就聪明,雀雀也大,长大不得了。这也没见爹娘过来找,以后怕是得养着了,是不是得给他取个名字?

……

——

转眼又是四年。

“哦……是我也没去北梁的打算,还是想去中原看看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

时值初夏,位于西北大戈壁上的红河镇,大地呈现土黄色,看不多少绿树,也瞧不见多少行人。

正说话间,雪原之上传来轰鸣,遥遥听去,犹如闷雷滚滚。

毛茸茸的白色大鸟鸟,则站在凳子上,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酒肉。

河边上,还放着一个小竹篓,里面点着干草,一只满身灰色绒毛的丑鸟鸟,懒洋洋趴在竹篓里,远看去就好似一个麻球,正眼巴巴望着夜惊堂手里用狗尾草串起来的小鱼:

“叽叽……”

裴远峰稍作迟疑,驾马顺着声音来到雪原一处山丘后,却见一辆孤零零的马车,在冰雪中缓慢行进。

年夜饭尚未结束,裴远峰就独自回到了后院,孤零零坐在屋檐下上,望着横放于膝的螭龙环首刀发呆;沉默不过片刻,醉意便袭来,沉沉睡了过去。

“玉虚山……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道观?”

夜惊堂端着酒碗,和裴远峰碰了下:

夜惊堂觉得有道理,认真记下了这话,又问道:

镖局的后院厢房里,亮着昏黄灯火。

“你差得远。武学宗师都是神仙般的人物,你脚踏实地勤学苦练,不好高骛远,估摸三十岁能踏入宗师门槛;要是和现在这样整天打鱼遛鸟,你就等着被镇外的山大王闺女抢去当压寨夫人吧……”

“小孩子才放炮仗……”

夜惊堂在跟前坐下,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:

“现在我都长大了,镖局的事也不用你操心,要不咱们去外面闯荡?你辛苦半辈子,是该享清福了。”

养娃是个精细活,也烧钱,为此以前常年在外奔波的裴远峰安定了下来,把心思全放在了镖局的生意上,又招揽了七八个镖师。

边关小镇的镖局内,摆开了四张大桌子,十余名镖师坐在席间把酒言欢,为首之人,是个身材颇高的年轻男子,身着黑衣,面容极为俊朗。

裴远峰提刀坐在马上眺望,并未靠近,绕过两军接敌的区域,继续朝天琅湖行进。

与往日不同的是,看起来邋遢了几分,留了一脸胡子,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。

裴远峰眨了眨眼,曾经从未感受过‘父慈’,此刻却忽如其来的明白了什么叫‘子孝’。

夜惊堂把乘人不备偷吃小鱼的鸟鸟挪开,望着白衣女侠远去的背影,有点疑惑,还没思索两下,腿就被刀柄敲了下。

面对询问,裴远峰收起了银簪,接过酒囊灌了一大口:

拉扯的马匹中十余箭,车厢上亦是如此,破破烂烂的车厢前方挂着幡子,上面隐隐可见一个部族的古老徽记,啼哭声从其中传来:

“那是个女人……”

“我都十八了,武艺比爹都好,足以当家了。我待会去劝劝,实在不行,我先去中原看看,等打下底子,再接爹过去享福……”

“诶?”

“打打杀杀不好,镇子口那家人,儿子就因为和人打架,被捅死了……”

“好像是北梁边军……估计又要打仗了,快走吧……”

“女人怎么不行?你瞧瞧油坊那家子,婆娘凶得很,半条街都骂不过,男人瘦的和鸡仔一样,那不就是女人在当家……”

夜惊堂暗暗叹了口气,从屋里取来毯子,搭在裴远峰胸口。

“准备什么时候过去?”

“小祖宗,你别嚎了,来来来喝奶……”

“我是家里老二,想继承家业,当爹的不给,不服气吵了一架。本想着出人头地再回去,混着混着,就没脸回去了。”

白衣女侠飞驰而来,即将擦肩而过时,马匹缓慢停下步伐,马上的白衣女子举目四顾,而后望向了他:

老旧城镇被厚重雪被覆盖,到了夜间没有半点人迹,镇子边角的一个小镖局里,却能听到一道啼哭声。

年关时分,十余人都聚在镖局里吃着年夜饭,隔壁的林嫂,背着刚满一岁的小六子,在厨房里做着饭菜,而刚四岁的少东家,则站在背后,手里举着个糖葫芦,逗着林嫂背上的胖小子。

三十出头的杨朝,独自唠叨了片刻,见裴远峰不说话,又好奇道:

“呵~还知道嫌弃,更喜欢漂亮姑娘?红河镇这地方可没有漂亮姑娘,世上最漂亮的姑娘,都在京城,从小衣食无忧,长得都是屁股大好生养,胸脯大奶水足……”

老屋的屋檐下放着张椅子,已经头发花白的裴远峰,如同十五年前一样,长刀横放于膝,靠在椅子上醒酒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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